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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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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或許是周長庸踏入修行以來修為增長的最快的一天。

對於普通仙人來說,大羅金仙到仙君就是一道難以逾越的巨大門檻。從仙君到仙尊,哪怕耗費萬年乃至更多,也是常有的事情,而且往往還無法達成所願。

而在周長庸這裏,從大羅金仙到仙君再到仙尊,僅僅用了一天。

說來,便是再猖狂的仙人也不敢做這樣的大夢。

但是放在周長庸這裏,放在生死簿這裏,一切卻又顯得合情合理。

在大道聖兵面前,聖人之下,皆螻蟻。

至於是仙尊級別的螻蟻還是大羅金仙級別的,其實都沒有什麽差別。既然沒有差別,哪怕想要將周長庸在短短時間內提升到仙尊的修為,也是可以的。

與其說周長庸是借助著星鬼的力量,倒不如說是生死簿借著星鬼,在變相的給予周長庸力量。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天玄老祖等人感嘆蒼天不公,其實也不是沒有道理。

他們辛辛苦苦修行,奪寶、殺人、躲避因果,中間不知道費了多少辛苦才能登上仙尊之位。而對周長庸來說,只需要得到生死簿承認,被天道認可,那麽中間那些浪費時間的步驟就可以全部都跳過。

但即使如此,周長庸也沒有想過自己真的可以提升到這樣的地步。

面對天玄老祖這樣的強敵,他是做好了赴死的準備的。故而,周長庸才會將生死簿停下,放出自己體內所有的死氣想要拼死一搏。

因為師無咎曾經說過,他體內的死氣像極了黃泉天裏出來的,就算是他也沒有辦法將這些死氣消滅。既然作為大道聖兵的師無咎都做不到,沒道理天玄老祖做得到。

因此,這已經稱得上是周長庸最狠的一擊!

可同樣的,當周長庸用出體內的死氣之後,他自己也勢必承受代價。原本因為他飛升和生死簿的緣故而壓下來的那些死氣是不是侵襲的痛苦又要再度開始。

他又要過上那種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死的日子。因為死氣一旦不受控制,想要再將它倒回正軌就難了。但周長庸沒有在乎這些,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過今天,又如何會去在乎以後?若是他和師無咎能夠逃過此劫,便是再回到過去也沒有什麽不可以接受的。

當那死氣從周長庸體內爆發出之後,便按照周長庸的心意直接沖向了和師無咎正在交戰的天玄老祖。

師無咎只覺得一股熟悉至極的氣息在身後襲來,下意識的虛晃一招讓了道,讓這死氣沒有半點阻擋就攻向天玄老祖。但很快,師無咎就反應過來這股熟悉至極的氣息是什麽。

“小騙子!”

師無咎當即轉身,飛到周長庸身邊。

“小子休走。”天玄老祖壓根沒有將這點鬼修手段放在眼中。區區死氣罷了,他又不是沒有見過。

然而等到這股死氣破了他的防禦,直接到了他跟前之際,天玄老祖才突然察覺到這股死氣的不尋常。

就……就好像當初自己守在黃泉天前,從黃泉天裏洩露出來的那些死氣一樣!

天玄老祖冷汗直冒,身體的速度遠遠比他的思維更快,當即彎腰閃躲。哪怕右手因此被這死氣沾染,他也當機立斷直接斷臂求生,半點也沒有猶豫。

那一截斷臂很快就被這死氣吞噬殆盡,半點血跡都沒有剩下。

天玄老祖再度看向周長庸,眼神越發熾烈,“你不但拿到了生死簿,是不是還有辦法打開黃泉天?此乃黃泉天內獨有的死氣,乃是為了阻擋生靈進入其中的屏障,如何會在你這裏出現?”

他竟是半點也不將自己的斷臂放在心上,大不了回去好好閉關修行一段時間,這手臂自然也就長回來了。相比之下,周長庸體內的秘密才更讓他驚喜。

周長庸當然不可能回答他。

因為這個問題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當然,也因為他現在疼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笨死你得了,這點本事就別逞強啊。”師無咎又氣又笑,但見周長庸還活著,心裏也就松了一大口氣。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趁勝追擊了。”師無咎拍拍周長庸的肩膀,趁著天玄老祖方才為那死氣所傷,而自己也稍稍恢覆了一些的時候,再度和天玄老祖站到一處。

察覺到師無咎已經離開,周長庸總算可以不用強撐著假裝無事發生。

周長庸疼的意識有些模糊。

還是托大了。

死氣一旦不受控制,就會在他的體內四處亂竄。而他已經是仙君修為,身上關竅盡開,筋脈更是比以前寬敞了不知凡幾。如今,這也就意味著自己所要遭受的痛苦也是以前所不能比的。

周長庸少有疼到這樣意識模糊的時候。

但,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就這麽暈過去一了百了,哪怕這曾經是他的奢望。但如今,他必須清醒。

不然,還在後面為他阻擋敵人的那幾個星鬼該當如何?

周長庸手中的生死簿在緩緩的翻開。

上面王平弱和風小樓的名字已經正式印在了上面。

周長庸並沒有註意到這一點。

但很快,周長庸就發現,自己身上的法力又突然再度增強了,而且比之前風細細帶來的增幅還要大得多。

這意味著自己起碼收了兩只星鬼!

是誰?

是風小樓和王平弱!

周長庸的神智瞬間清醒了過來。

他明明已經阻止了生死簿為他用那種強硬的手段為他招來星鬼。風細細原本就是鬼修,成為星鬼只是換了個身份罷了,周長庸心裏雖然覺得有些愧疚,卻不會太過在意。

可風小樓和王七十五劍呢?

他們分明是活人。

尤其是王平弱,他們曾經並肩作戰過好幾次,在周長庸心裏,王七十五劍已經是一個很重要的朋友了。可現在,為何王七十五劍也死了?

周長庸身為星鬼主人,當他想要知道星鬼為何而死的時候,腦海中自然而然的就會浮現王七十五劍和風小樓兩人臨死前的畫面。

真笨。

周長庸想。

好好活著不好麽?只要他們離開,這裏的大能和他們無冤無仇的,是不可能繼續追擊他們的。

可現在,成為一個星鬼,不但失去了生命,連自由也失去了,不是笨又是什麽?

王七十五劍的理想曾經是做一名仗義走天涯,四處飄蕩的劍仙。而風小樓則是希望可以在獲取姐姐風細細的原諒之後,找一個小地方安度此生。

但如今,世界上不會再有王七十五劍,而是只有一個叫王平弱的星鬼。

風小樓也註定要和自己理想中的平靜安寧的生活告別。

周長庸看著自己手中的生死簿,上面屬於他們的名字已經完全印刻在了上面,已經完全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相比之下,他之前的那些抗議和努力,就好像是笑話一般。

閻王要你三更死,豈會留人到五更?

生死簿既然選擇在此時動手,或許就是算到了他們註定會在今天隕落。

那麽,他呢?

生死簿上記載,他會死於席朱歷四千二百零六年七月二十六日辰時一刻,現在應該是子時吧。

周長庸不由笑了笑,看來距離他的生命結束,也只剩下三個時辰多一點了。

也好。

伴隨著王平弱和風小樓成為星鬼而帶來的修為增幅,直接讓周長庸再進一步,赫然加入仙尊行列。

而成為仙尊,照理應該會天道降下異象,普天同慶,仙界萬花盛開,以此賀迎的。只是如今周長庸身在在虛空之境,這些東西自然也就無從談起。

可即便如此,周長庸身上突然暴露出來的仙尊氣息也是不可能不引人註意的。

“怎麽回事?”

“周長庸不是才成的仙君,怎麽又成了仙尊?”

“生死簿的居然有如此威能?”

“荒謬!”

“若非本座親眼所見,簡直難以置信。”

……

生死簿。

生死簿!

周長庸這表現出來的古怪到離譜的晉級速度,更讓這些聞風而至的大能們瘋狂。

他們努力多年,竟不如一個小子拿到大道聖兵之後隨便晉升?

何等可笑?

“玉霜,你若是再敢阻攔,便是拼著徹底得罪你妖族,我也不怕。只是我若隕落,必定屠你妖族十萬生靈!”一個魔修大能看向玉霜,臉上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猶豫。

如今他們親眼見到周長庸前後變化,見到這生死簿威力,大道聖兵四個字從一個虛擬的異象一下子化為實體,他們哪裏還能忍得住?

生死簿可以帶來這麽大的改變,就算讓他們死在這裏,他們也是一定要去搏一搏的!

玉霜楞了一會兒,終究是沒有再攔。

他還能如何呢?

連那旁的易枝春都有些支撐不下去,面對妙法道姑和持齋方丈的雙重攻擊,易枝春本就不是那種擅長鬥法的妖修,能夠支撐到現在已經很厲害了。

眼見持齋方丈的佛珠即將砸到易枝春,而易枝春完全沒有註意到的時候,玉霜直接撲了過去。

易枝春是他妖族不可或缺的一位妖皇,他若是死了,妖族必定會再起波瀾。

“方丈,不可!”席朱也知道易枝春的重要性,若是易枝春真的死了,這妖族和人族之間的摩擦必定更大。

玉霜前期已經損耗許多,而席朱幾乎沒有多少損耗,故而在沖過去的時候,席朱比玉霜的速度也要快了那麽一絲。

那佛珠在沖來之際,被席朱硬生生的更改了方向,轉而從席朱的眼角旁透過。

席朱的右眼幾乎在這佛珠穿過的一瞬間就直接變為灰暗,留下斑斑血跡。

“人皇。”持齋方丈見自己誤傷了席朱,趕緊將佛珠收回,“你……”

“方丈,妖族的兩位妖皇絕對不可以有事。”席朱捂著右眼,聲音卻仍舊堅定,“大道聖兵已經引得我人族大能各個心思動搖,人族絕對不可再與妖族開戰!”

玉霜有些震驚的看著席朱。

人族到底是怎麽選的人皇?挑來挑去,就挑了這麽一個脾氣軟的家夥?自己的眼睛都快被這個方丈給弄瞎了,想的居然還是人族和妖族不能開戰?

“咳咳。”易枝春輕咳了兩聲,臉色十分的蒼白。

“易妖皇,你沒事吧。”玉霜十分擔憂。

“無事,只是有些脫力罷了。”易枝春緩緩搖頭,“神藏好友當年囑托,我也算完成了。以後,我便不欠他什麽了。”

現在的周長庸,已經是仙尊修為,再加上那玉瓦記載之法,兩個時辰內足以驅動生死簿克敵了。

“方丈,我們速走,天玄老兒那邊怕是也要難以支撐了。”妙法道姑在旁邊催促道。

持齋方丈看了席朱一眼,最後還是雙手合十,道了句“善哉”便離去了。

伴隨周長庸的實力增強而增強的,還有幾個星鬼。

尤其是正在和歡喜鬼母、滄海女君對戰的白童子和風細細。

他們的實力也直接暴漲到了仙尊級別。

快的讓歡喜鬼母和滄海女君都不敢置信。

因為隨著他們的晉升,場上的形勢,一瞬間就逆轉了過來。

歡喜鬼母的定川珠在風細細的陣法上直接被轟得粉碎,而滄海女君的巨浪也絲毫不能阻擋白童子的攻勢。

風細細和白童子兩人,在成為仙尊的剎那,便已經成為了這場鬥法的勝利者。

何況邊上還有風小樓和王平弱。

當白童子的手穿過滄海女君的胸膛之際,滄海女君還有些不敢置信。

不——

她有想過自己可能會死在某位大能手中,可能會死在追求大道聖兵的道路上。但這些殺死她的東西當中,絕對不會包括一個普普通通的白童子,一個她根本不看在眼中的覆仇者。

“主人常說,善惡終有報。”白童子的神情平靜的過分,恍惚間似乎和當初的白靈重合到了一起。

“既然黃泉天不開,天地因果不存,你們就可以肆意殺戮的話,那麽就讓我們來成為你們的報應!”

正是天道昭昭,報應不爽。

歡喜鬼母和滄海女君兩個人都沒有死在那些大能手中,全部都死在了曾經的覆仇者手裏。

“我……我那麽努力……主人說過我不會死,我不會……”滄海女君口中鮮血已經難以止住,可她並沒有這麽快的放棄希望。

“你……你們以為事情到此就結束了麽?”滄海女君死到臨頭,反而笑了起來,“我不過是早走一會兒罷了。生死簿,絕對不是你們能夠掌控得了的東西,你們就等著吧。”

“小浮圖陣,不過是個開始。”

“你什麽意思?”白童子怒問道。

滄海女君卻不會再多說了。

她都要死了,還做這種善人做什麽?

滄海女君拖著重傷的身軀,來到歡喜鬼母的跟前,握住了她的手。

“抱歉。”

早知道我們要死在一起,以前就不會利用你那麽多次了。

歡喜鬼母的情況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她以前在周長庸手裏已經涅槃過一次,如今風細細又和她同為鬼修,同出一脈,她的《涅槃經》也無法再發揮作用。

“師父常說,我喜歡走捷徑,一定會死在走捷徑的路上。呵呵,果然應了。”歡喜鬼母反握住滄海女君的手,“滄海姐姐,我們以後就不要背負這麽多的東西了。”

誰願意走捷徑呢?

只是神修和鬼修覆興的重擔壓在她們身上,人人都誇她們是鬼修和神修覆興的雙姝,又怎麽能就卡在仙君級別不得寸進呢?她們被那麽多人用希望的目光看著,慢慢的,好像就忘記自己當初為何修行,反而一心一意奔著提高修為去了。

一旦走上了歧路,就再也回不來了。

如今,總算能休息一下了。

只是對不起師父了,歡喜鬼母這麽想著,師父總要先拿到生死簿啊。可是她現在,也幫不了師父什麽。

歡喜鬼母和滄海女君兩個人幾乎前後閉上了眼睛。

隕落。

泰山府君察覺到歡喜鬼母的隕落,臉上浮現一股悲愴之色。他和徒弟說過很多次,不要存僥幸心理,不要走捷徑,但她沒有聽進去。如今,她落得這個下場,也是無可奈何。

若是拿到生死簿,打開黃泉天,或許還能助她轉世,再將她收為門下。

周長庸這邊已經幾乎匯聚了所有大能。

他氣息的改變,足以讓所有修士都註意到。

萬事有利就有弊,既然周長庸如今升為仙尊,自然就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白童子應竹春等人也迅速回防,但哪怕他們都升為仙尊,面對如此多的大能,還是顯得弱小。

不說別的,單單一個天玄老祖幾乎就能拖死師無咎,何況還有妙法道姑和持齋方丈兩人。

場景變得比之前更加危急。

玉霜和易枝春兩人並沒有再出現在這裏。

他們作為妖皇,能夠幫到現在已經是仁至義盡。再來插手,就已經很不適合了。面對生死簿的誘惑,他們可以不加入搶奪行列,已經足夠叫人慶幸。

師無咎沒有再和天玄老祖戀戰,而是和其他星鬼一起,守在周長庸身邊。

如今的周長庸,就好似被群妖盯住的唐僧肉,咬上一口就可以長生不老。

而他手中的生死簿,更是無數大能修士目光匯聚之所在。

看看!

之前的周長庸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大羅金仙,他就算有九命星鬼也根本不足為懼。可現在,他已經是仙尊級別,而且他身邊又多了三個星鬼,連帶著星鬼也已經是仙尊修為。若非天玄老祖等三人前來,就周長庸如今這個陣仗,足以脫困了!

泰山府君看向周長庸的視線裏充滿了覆雜。

他作為鬼修,是真真切切的感覺到,面前這個人才是鬼修覆興的希望所在,而他,最多只能成為助力周長庸繼續往上走的那一塊踏腳石罷了。

古往今來,聖人道祖,哪一個不是踩在其他人的身上往上爬的?

唯有踩在眾生之上,才是聖人。

位於頂端,才是道祖。

而周長庸,無疑就是被上天選中,被生死簿選中的那一個人!

“府君,你心裏很不是滋味吧。”許傲湊到泰山府君跟前,輕聲笑了笑,“我當年看著火一準聖的情形,和你現在也差不多。有些人,生來就為天道所鐘愛,他們能夠輕輕松松就獲得我們費盡心機都得不到的東西。我為此執念越深,最後成魔。可即使如此,我還是不能多靠近火一準聖一步。”

明明當年他和火一準聖是差不多修為的,可人家如今早早的成了準聖,他卻還只能在原地踏步,這樣的心情,若非親身體驗過,他人又怎麽會懂?

“主人。”白童子看見周長庸臉色泛白,似乎搖搖欲墜的樣子,擔心不已,“主人,我已經報仇完了。”

所以,他沒有什麽遺憾的了。

就算在這裏為周長庸戰死也沒有什麽好遺憾的。

“我原本以為逍遙天之外會和族裏不一樣。如今看來,是我太過天真了。”孔舒自嘲的說道,“怨不得族中長老不許我們出去。”

“這樣的事,我早就知曉了。哎,幸好我還沒有去找我那傻弟弟。”應竹春跟著嘆了口氣,頗有些慶幸。不然要是找到了,弟弟怕也要遭受他的連累。

“我和弟弟心願已了,沒有什麽好怕的。”風細細輕笑了一聲,“我早就做好這樣的心理準備了。”比較開心的是,師父沒有過來。

“我若是死,劍下也必定要帶走一個。”王平弱可不似他們一般,相反很有鬥志。

他雖然選擇自盡成為星鬼,不過是沖著更強大的力量,能夠保護更多的人去的。可不是聽著這種垂頭喪氣的話,做著最後掙紮的。

他怎麽著也要盡最大的可能將周長庸給送出去。

因此,哪怕周圍這些大能們虎視眈眈,他也絲毫不懼。

周長庸聽著他們幾個的話,一時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現在說連累不連累的,也沒有什麽意義。

既然選擇和他站在一起,這樣的事情,早來晚來都是一樣。

“小騙子,你說你,對人也沒有怎麽好,怎麽就多了這麽多個朋友呢?”師無咎的語氣格外酸,他還沒有幾個朋友呢,周長庸的這些朋友都可以為他去死當星鬼了。

“大概是緣分吧。”周長庸認真的想了想,回答道。

眾星鬼也跟著笑。

可不就是緣分麽?

“死到臨頭,你們還能笑得出來?”一個大能倒是真的佩服起這幾個人來了。笑對生死,說的簡單,做起來才會發現很難。

“為何笑不出?”師無咎咳嗽了兩聲,捂住胸口反問道。

“這本來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這九天十界裏頂級的大能全部匯聚如此,便是殺一個準聖都夠格了,如今卻來對付我,難道我不該笑麽?”周長庸也是淡定無比。

如今,是子時。

“你雖然看起來人多,但實際上這些星鬼都是依靠你和生死簿的力量才能擁有仙尊級別的力量。我們只需要殺掉你,這些星鬼自然而然的就會消失。”天玄老祖淡淡的看向周長庸道,“人這一生,能夠擁有這麽多為你死的好友是一件幸事。你若執迷不悟,這幸事就會成為禍事,你不為自己考慮,也不為他們考慮麽?”

眾人已經看出周長庸是個什麽樣的人,他若是冷情冷性,便不可能有這麽多人幫他,更別提自願結束自己的生命成為他的星鬼了。

重情義的人,其實更好對付。

“這就是天玄老祖要對我說的話麽?我有些失望。”周長庸微微嘆氣,“能夠和朋友、喜歡的人死在一起,已經是求也求不來的好事了。”

“好,那就讓貧道來幫你個忙,助你好事成真!”天玄老祖一掌拍下,卻並沒有如他之前所說一樣先攻周長庸,而是朝著應竹春攻擊了過去。

同為星鬼,作為煉丹師的應竹春自然是最弱的那一個。

應竹春的煉丹爐應聲而碎,裏面的丹火轉眼湮滅。

而應竹春本人,更是在這一掌之下幾乎神魂潰散,連帶著周長庸這個當主人的,都受到了一些反噬。

天玄老祖的這一掌,太猛,又太快。

快到連師無咎都沒有辦法去阻擋。

這是殺雞儆猴!

周長庸的眼睛幾乎瞬間就紅了起來。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周長庸,你以為生死簿在手,就可以阻擋你朋友的死亡麽?不,這只會讓你的朋友加速死亡!”天玄老祖伸出手來,桀驁的看向周長庸,“交出生死簿,貧道保證,你們可以一個不少的離開這裏。”

“何必呢?”

“阿彌陀佛。”

妙法道姑和持齋方丈似乎有所不忍,但卻沒有前來阻擋。

別說是大道聖兵了,就算是普通天材地寶出世,也往往是伴隨著無數人死亡的。

“一個不行,接下來就是第二個。”天玄老祖冷笑道,“除非你讓這個師無咎過來擋,可惜,他損耗過多,怕是也擋不了多久。事已至此,你還冥頑不靈,已經是愚蠢了。”

是啊。

愚蠢。

在這些人看來,自己的所作所為自然是愚蠢的,可是,難道就因為一點愚蠢,就必須要遭受到這麽多人的追殺,被他們威脅麽?

既然大道聖兵是能者得之,那麽自己已經被生死簿承認,為何還要被他們追殺?

說到底,不過是欺軟怕硬,哪怕殺掉自己,他們也未必能得到生死簿,還是會去做而已。

生死、因果。

對這些大能來說,根本無關緊要。

是自己,太過天真!

“接下來,是第二個!”

“老不死的!”師無咎幾乎怒發沖冠,直接迎了上去。

“貧僧來會會你。”

師無咎才剛上前,持齋方丈就拿著木魚佛珠,反攻了上去。

周長庸的腦海中,一遍遍的開始浮現那片玉瓦上記載的功法,身體也在不自覺的運轉起來。

生死簿隱隱晃動。

天玄老祖一掌攻向風小樓。

掌風未至。

大道氣息再度鋪開。

妙法道姑逐漸睜大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不……大道聖兵的驅動,必須要準聖方可,他怎麽就……”

周長庸為何能夠喚醒生死簿?

但事情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周長庸的身上,彌漫著大道氣息!

那天玄老祖的掌風,還沒有挨到風小樓,生死簿已經直接擋在了他的面前。

砰——

天玄老祖的掌心劇烈一疼,為了不讓這只手也斷掉,只能往後退。

“天玄,小心!”妙法道姑拂塵一掃,連忙將天玄拉下。

“生死簿蘇醒了!”

屬於生死簿的強大威壓,轉眼已經席卷全場。

無邊無際的黑氣將他們全部籠罩。

這是比周長庸之前體內的死氣更加強大,更加深厚,也更叫人絕望的,來自黃泉天深處的東西。

一時之間,他們仿佛看見了自己千百轉世,但卻不能在腦海中留下一絲一毫的記憶。

“靜心!”

他們幾乎難以動彈,只能強行壓抑。

不能被蠱惑。

大道聖兵蘇醒,對任何人來說都絕對不是好事。尤其是當周長庸這個主人還根本沒有能力去掌握它的時候。正因如此,生死簿才會長長久久的在周長庸的丹田裏沈睡,幾乎從來不異動。只是單純的作為周長庸收服星鬼所用的契約書使用罷了。

但方才,周長庸自己這邊卻逐步失控了。

周長庸伸出手,強行握住了生死簿。

他握住生死簿的右手,轉眼皮肉盡退,唯剩白骨。

“小騙子,你放手!”

師無咎嚇得想要上前將周長庸給拉回來。

正在運轉中的大道聖兵,憑借周長庸的本事,如何能扛得住?

但師無咎的手還沒有碰到周長庸,就被無形彈開。

生死簿的實力,難以預估。

“天玄老祖。”

周長庸用那只白骨嶙峋的手,翻開了生死簿當中的一頁。

上面清楚的寫著天玄老祖所有的生平,包括他的出生,他的死亡。

“你尚有壽元三萬六千載。

“但我今日,要刪掉你的名字,劃去你的壽元。”

血肉做墨,白骨為筆。

周長庸的手指輕輕劃過天玄老祖的名字。

生死簿陡然大亮。

天玄老祖臉上浮現出驚訝且難以置信的表情,低頭卻見自己的一頭墨發瞬間雪白,身上的肌膚也隨之蒼老。

壽元終了。

天人五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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